经费规模到底有多大？记者追问一个月始终未获明确数据

1月31日，珠海最新公务出境服务旅行社协议采购名单出炉，13家旅行社成为中标供应商。公务出境政府采购走到第8年，珠海公务出境费用到底多少？

连日来，南都记者遍访珠海外事、财政以及旅游业界。业界保守估计每年“蛋糕”为2000万元，而珠海市财政局接受南都专访时表示，珠海年公务出境消费不足1000万元。南都记者未能获得珠海公务出境经费总额数据，也未能获得珠海因公出境的组团数、目的地等进一步详情。因审批时长、临时出境等原因，珠海公务出境费用难以纳入预算监管，大部分由财政预备费中支出。

由2005年底开始，珠海实行公务出境政府采购。7家出境旅行社参与投标，5家中标，包揽珠海接下来一年里所有政府采购单位的组团出境服务，其中包括珠海的行政机关、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使用财政性资金的单位。在当时的媒体报道中，珠海市财政局有关负责人曾表示，到2006年底，一年来的出境费用和节约情况都将会公布，节约的财政资金也会成为改革成功的有力证据。但此后一直没有下文。

公务出境的流程如何？珠海市外事局告诉南都记者，一个部门要出国考察，事先要作出公务出境计划，报外事部门审批，同时，要向财政局申报经费，之后再从中标的旅行社中进行招标，将该团整体“打包”给旅行社。具体而言，处级干部公务出境由市相关部门审批，副厅级和厅级干部公务出境则由省相关部门审批，副部级及以上的干部则由中央审批。

具体到旅行社招标环节，在珠海市财政局发出的红头文件中规定，采购单位根据核准的采购计划和出境需求，组团费用预算在10万元以内的，可直接从协议旅行社中选择一家作为成交旅行社；费用预算在10万元以上的，邀请三家或三家以上协议旅行社进行竞价，并以最低价确定成交旅行社。

在广州、深圳多部门率先“晒三公”的背景下，珠海市财政局总会计师袁凌云透露，该局正在加快相关数据统计工作，如果顺利的话，珠海的“三公”经费3月底可以统计出来，最晚不晚于今年上半年。

数据PK

公务出境消费总量多大？旅行社：每年约2000万元财政局：不到1000万元

珠海公务出境的经费规模到底有多大？南都记者坚持追问一个月，始终未获明确数据。业界估算每年约计2000万元，珠海市财政局总会计师袁凌云上周五接受专访时透露，珠海市级财政支付的公务出境经费不到1000万元。受访时该局同意提供2012年珠海公务出境消费总数，截至昨晚11时记者发稿时，对方表示工作量大，数据还在加快统计中。

珠海一知名出境社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本土业界普遍认为，珠海公务出境每年的“蛋糕”约2000万元。另一出境社老总对此表示赞同，“以去美国计算，15个人，每人4万元，一次就轻松花掉60万，2000万元都有点保守。”

袁凌云表示，“如果单独以(市级财政支付的)公务出境来算，也就几百万元、不到1000万元。”他说，由于每年的出境活动不一样，经费也不大一样，所以每年具体的数额都不一样，“但肯定没有两三千万这个数。”“我们(市财政)管的就是市政府二三十个组成部门及事业单位，能组团出去的很少。”袁凌云表示，这几年公务出境都控制得很严，(向市财政报账的)这部分费用没有超过1000万元/年。

对于旅行社估算的2000万这一数据，袁凌云分析认为，“应该是包含了国有企业等单位的因公出境经费。”他举例，比如珠海航展公司需外出招商，它的因公出境经费走公司流程，费用也由公司自行支付。类似的还有中央、省垂直管理的部门和单位、银行系统、央企、国企等。“如果是这样，从其他途径出境，不在我(市财政)这边报账，那可能会超过(2000万)这个数。”袁说。

公务出境到底什么标准？旅行社：若按国家标准都超标市政府：内部发文不便透露

因公出境的“差旅费”，是根据行政级别定价码，比如副部级国内差旅费每天600元，还是包干制，坐了经济舱，省下的都是自己的？

对此，珠海市财政局表示不掌握情况，“似乎外交部原来发过一个文件”。珠海市外事部门对此没有明确回应，只是表示每个级别领导的经费，“也有一定的标准”。多位珠海出境社高管向南都记者证实，公务出境有一定规则，供业内掌握，不见诸明文，如“每团不能超过6人”，“出访3个国家行程不能超过12天”，“一个单位半年内不能重复同一条线路”，“副厅级以上的干部不能超过2人”等。珠海市政府有关工作人员佐证了这一说法，但其表示，这一规定不方便对外透露，由于是内部发文，具体执行的工作人员都知晓这一规定。

网络搜索可见，珠海市财政局提及的“文件”，应为财政部、外交部于2001年印发的《临时出国人员费用开支标准和管理办法》。《办法》中规定，副部级以及相当于副部级以上人员可乘坐飞机头等舱，司局级以及相当于司局级人员可乘坐公务舱，其他人员均乘坐经济舱，其所发生的国际旅费在上述标准内据实报销。

至于在国外的伙食费和公杂费，《办法》中规定，除特殊情况外，均按规定的标准发给个人包干使用。有关住宿费，《办法》规定党和国家领导人实报实销，副部级以及相当于副部级以上人员据实报销，其他人员在规定的住宿费标准之内予以报销。

在《办法》后面，附有《各国家和地区住宿费、伙食费、公杂费开支标准表》。亚洲地区，以新加坡为例，每人每天的住宿费标准为70美元、伙食费为25美元、公杂费为13美元；出境香港、澳门的标准，分别为600港元、200港元和100港元。

有珠海出境社老总称，若照此标准，“那肯定都要超标”。他说，珠海公务出境团下榻的酒店一般要五星级，“领导怎么可能跟别人拼标间？起码要一个大床房，或者一个套房吧？单单这个就超标了多少倍？”

追问

1 公务出境有无纳入预算？财政局：年底前提交有望纳入，过期之后动用预备费

如果不掌握相应标准，那因公出境的预算又是如何作出来的呢？珠海市财政局政府采购监管办公室主任谭伟雄介绍，一般先由相关预算部门就出境任务、出境国家、交通工具、住宿地点、用餐地点等因素，咨询相关报价进行综合比较后测算，测算后再作为采购预算向财政部门申报政府采购计划。

如果这一采购计划在每年的10月份左右可以通过审批，那么便可以列入来年的财政预算。“当然，由于审批需要一定时间，我们也会在时间上予以宽限，一般情况下只要到当年年底，即赶在次年市财政局向市人代会提交财报之前，有通过审批的因公出境预算，我们都会纳入到财报的支出预算中去。”袁凌云介绍。

“我们现在严控因公出境的一个原则是，你有批文我才给你拨钱。”袁凌云说。因此，如果某个项目的批文在过了预算提交期限后再下达，但该项目又是必须履行的，怎么办———“动用预备费”。按照预算法的规定，“预备费是按照全年市级财政预算支出总额的1%—3%来准备。主要用于年度预算没有安排，但又必须实施的项目。”珠海每年安排的预备费大概1亿元，主要功能是预防突发事件。采访中记者获悉，由于审批手续较为繁琐、需时较长，珠海公务出境很多没能赶上“预算季”，大多是从预备费里支出。

2 没进预算如何实现监督？财政局：源头把关、“价低者得”

没有列入预算、单走预备费，那如何对公务出境实施监督？袁凌云表示，作为财政部门目前能做到的，是通过政府采购、严格把关等将费用尽量降到最低。

“比如你来跟我要钱，我会问你有没有(因公出境计划的)批文，如果没有，对不起，没得谈。”袁凌云说，如果要说监管把控，最有效的还是从源头上把控。“从源头上从严审批出国出境计划，可去可不去的就给他压下，不批。这样最省钱。”而这一权限在外事部门、在市里，有的还在省里。记者由市外事局获悉，珠海每年的公务出境都有指标限制，并不是申报的出境时间越早就一定能获批通过。对此，审批部门会综合按照政府部门的工作计划予以考虑，如部门公务出境学习、考察、招商等都由几个部门一起商议，在指标有限制的情况下是否予以审批通过。

谭伟雄则表示，公务出境属公务活动，不是旅游，之所以通过公开招标选择具有出境资格的协议供应商开展相关公务活动，是因为其在机票、租车、住宿、用餐等方面有协议资质，价格优惠，且在出境涉及的道路引导、语言沟通等多个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如果由组织公务活动的单位自行安排，不仅费神费力，情况不熟悉，时间行程难保障，且价格降不下来。他说，公开招标采用“价低者得”市场手段，在目前体制下可最大限度提高政府资金的利用效率。谭介绍说，抽取了部分公务出境采购计划和采购合同进行比较，有的差别不大或没差别，有的节约率在10%以内，个别项目最高的节约率超过了15%。

袁凌云认为，预算公开是民主理财的一个本质要求，“你拿了纳税人的钱，就应该向纳税人交待清楚，你这个钱用在哪里了，到底有什么效果？有时候我们跟其他部门打交道的过程中，争得面红耳赤，他说怎么给这么少，我说你这钱到底怎么用都没说清楚(怎么给)？所以说财政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但有一点，要把纳税人的钱管好、用好、把好关。”

业界点评

公务团特点：善变、标准高、长线多

不管是2000万元还是1000万元，毋庸置疑，金额高、信用好的公务出境团都是珠海出境社争抢的“香饽饽”。那么，珠海的公务出境团有何特点？受访业界给出了生动描述。

第一个特点是“善变”“可能直到出发前一天，行程都在变。”有出境社代表表示，公务团的行程一般以公务活动为核心，“附带有旅游观光”。

第二个特点是标准高 据称，公务团下榻的酒店一般要五星级，散客团的餐标一般每人每天7美元，公务团则在10美元以上，若涉及宴请，就算该宴会此前已经报批，“一般会增加额外的酒水费用。”有出境社老总表示。

第三个特点是长线较多 受访业界代表分析说，珠海公务出境也有“潮流”，“原来是去欧美考察经济，近两年流行去新加坡学习规划，当然港澳这样同文同种的华人社会一直是出去的热点。”这些公务团行程多在5天以上，花费大多超过10万元，因此大部分需要招标。

统筹：南都记者 过国亮

采写：南都记者 张应昂 谢红梅 过国亮 饰品批发